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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逊:时间公园
个展 Sean Kelly,纽约,美国, 475号 第十大街
日期: 12.13, 2014 - 01.24, 2014

参展艺术家: SUN Xun 孙逊

开幕酒会:12月12日
第二次开幕:1月6日

时间公园

自然历史博物馆

多年以后,我不确定在我的记忆里是不是还可以找到这样一座不算雄伟的山,植被很少,基本都是长不高的半截松和小柏树,全长在山的阳面。背阴那一面光秃秃的很多石头,洁白却不光滑,一些狗尾巴草稀里糊涂的塞在石头底下,间或有几朵嫩黄的小花儿从狗尾巴草中蹦出来,放眼望去,指甲大的灰蝴蝶和几片亮莹莹的白粉蝶在一大片星星般的小黄花儿中间闪来闪去,稀稀拉拉能看见几座长满野草的灰土包,几堆白花花的烂纸不知道经过多长时间的日晒雨淋,散在土包周围,若隐若现,也有几个土包很高很大,被散发着幽幽土腥味儿的黑土一层层顽强的裹着,大土包顶上擎着半块砖头,砖头下面是一张耷拉着的黄草纸,这是新上的坟,灰矮的土包是荒坟,草丛里也能看到骷髅头,长着粉红色翅膀的尖头绿蚂蚱偶尔从骷髅头的眼眶里飞出来,啪啪啪的响。据说在极少极偶然的情况下,可以看到暗紫色的灵芝扭曲着从坟的旁边冒出来,那灵芝熬成汤给女人喝,可以治百病,从棺材板上长出来的灵芝属于极阴之物,也正因为如此,男人却喝不得,至于喝了之后会怎样?从来无人知晓。山中有若干处水洼时连时断,磕磕巴巴的通向几里以外的人工水库,如果适逢多雨的季节,那年的蚊子会少一半,如果逢旱就难说,因为水洼里的蝌蚪绝少有机会变成青蛙或者癞蛤蟆。山里面住着五个喇嘛,本来他们住在半山腰布达拉宫风格的喇嘛庙里,但年久失修的喇嘛庙后来经历了一场大火,最终塌了一半,只有庙里的佛像依然立在原来的位置。喇嘛们只好轮流住在山脚处的几户人家里,除了农忙的时候帮忙干些农活,平时就聚在山里拍着巴掌辩经。喇嘛庙的后面是一大片的豆子地,每到盛夏,这片豆子地里的叫驴,蝈蝈和知了的叫声此起彼伏,所有喜欢叫的虫子只爱呆在豆子地里面,而且都长着一对“隐翅”,其中的一片翅膀上面有一个又小又圆的“镜子”,另外一片则没有,其实所有的昆虫并不是真的用嘴在叫唤,而是它们用一片翅膀在打磨另外一片翅膀上面的“镜子”时发出的声响,老人说:那些虫子如果能把“镜子”磨得映出人影儿,它们就可以挨过冬天,第二年的春天便可以讲人话。

五个喇嘛搬出了喇嘛庙之后,很多山里的动物就把那儿当成了家,有乌鸦,猫头鹰和不知从哪里跑来的野猫,它们都躲在抱琵琶的金刚后面,其他三尊金刚已经毁于那场大火,只有这尊金刚完整的保留下来,通体亮黑,已经完全炭化,金刚的上面塌掉了,露出一片天,时不时会有几只老鹰风筝般盘旋在喇嘛庙的上头。金刚面对着一尊端坐的释迦摩尼佛,本来是泥塑着色,有的地方描着金,但自从庙塌了以后,就再没有人去维护,这尊佛像早已失去了表面的华彩,但看上去反而更加的朴素和慈悲,显出一种纯粹之美。佛像的后面有些破损,时间久了就成了一个洞,一只红狐狸每到太阳下山的傍晚就会住在里面,清晨离开。山里的村民说:经常在深夜能听到诵经的声音从那半座喇嘛庙传出来,并伴随着点点光亮,第二天却也没有任何的异常。农村关于这类神鬼志怪的故事多得很,根本无人在意,渐渐的,就再也没有人去过那座残破的寺庙,只是偶尔能看见几只家畜从喇嘛庙的方向悠悠的往山下走。

这座山的山顶,有一处藏传佛教的摩崖石雕,密宗佛教经过蒙古人传播到了这儿,摩崖石雕上刻的似乎是白度母。石刻的背面有一行阳刻的大字:毛泽东思想与依玛图山天地永存!那一行大字曾被红色的油漆刷过,现在已成了点点的褐色瘢痕,“毛”字只能隐约看出个“七”。摩崖石雕的旁边有几颗山枣树,透过布满锋利小刺儿的枣树叉儿,可以看见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大坑的边缘与更远处的地平线重叠,那条线之上就是天,淡淡的紫气均匀的由大坑中心向天空晕散开去,紧接着就是非常艳丽的钴蓝色,不掺半点杂质的往人的心里沁着,再往上就是没有边际的白,白的让人固执的相信那白色之后的神话故事都是真的:有一条长到看不见尾巴的大白龙不慎跌入大坑,化作无数缕丝般的青烟,青烟连着天,另外一头拴着各式各样的火车和电车,把这些火车和电车从地球深处的某个地方拽出来,再一圈一圈盘旋着从大坑的底端绕到眼前的这个时空,那火车和电车有苏联造的和日本造的,也有沈阳车辆厂制造的,车身上刷着红色的毛主席语录,货厢里面堆着煤和黑黝黝的化石,有三叶虫,鹦鹉螺,也有海龟和蜈蚣草,生锈的步枪和手榴弹,一连串很久以前发生的故事不加修饰的呼啸而出。时间和空间的经验顷刻间被眼前这个大坑颠覆,人的意识从来没有如此的局限。

大坑的旁边趴着一座巨大的圆锥体,浑体通黑,锥尖儿顶着天,另外还有几座巨大的烟囱挨着圆锥体矗在那,灰白色的气体一股一股从烟囱口冒出来再顺势向上翻滚,最后都变成了云。眯起眼睛,隐隐约约的一大片“火柴盒”散落在这景致的四周,这是一座城市。这座城市所发生的一切都围绕着眼前的这个亚洲最大的露天煤矿和同样是亚洲最大的火力电厂展开,或者说煤矿和电厂造就了这座城市。依玛图山正是这个城市最高的山峰。那个巨大圆锥是“矸子山”,“矸子”是煤矿里面不能燃烧的部分,从开矿的时候就堆在那儿。露天煤矿开采的顺序是从地表到大地的深处,“矸子山”也伴随着这座煤矿几十年的开采以同样的顺序越堆越高,直到“历史的灵魂”触碰云端。

每一年春夏交际的时候,来自蒙古的西北风都会把整座城市推进一团黑雾,太阳以外的一切都是黑乎乎的,煤灰炭粉成为这个城市唯一的注脚,所有地方都悄悄的覆盖了一层“历史的尘埃”,似乎这座城市可以随意进入过往的任何一个瞬间。

“参加了真理委员会学习班之后,我才发现这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一部分是蹲过大狱的劳改分子,还有火车司机长,海军舰队政委,学校的校长,盗窃分子,强奸犯,原来的麒麟党阜新矿党部书记,画家和坏分子。另外跳大神儿的巫医神汉,卖假药儿的,变戏法儿的,批八字儿的,这些都是我的学习班同学。再有一小部分就是家庭出身不好的地主,富农,反革命,右派和各种残疾人”孙木匠咽了口酒,一边吧嗒嘴一边摸着嘴边的胡茬儿。这个旧政府宪兵队长的儿子当时属于“狗崽子”,不能上学也没有好的工作,只能接受真理委员会的教育和改造,当然,时间也许有把一切简化成传奇的力量,或者流逝的时间本身就具有某种形而上的美感。孙木匠的儿子又给老子倒满了一杯酒。


记忆历史博物馆

一九六八年五月中旬,一股螺旋风兜着煤灰和黄沙从天而降,哭着喊着卷起任何可以带走的东西一路奔向丝毫不起眼的一个小砖窑,这个小砖窑就是孙木匠上班的地方,也是他受洗真理的地方。那股旋风被黄鼠狼大仙附了体,成了一头浑浊的怪兽儿,所有的毛都向外炸开,浑身抽搐的转着圈,忽左忽右,行踪不定,它的身体里搅和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垃圾,一头撞向小砖窑广场上的大喇叭。那个灰色的大喇叭的外缘是一根又圆又硬的的红圈儿,一团黑暗躲进这个红圈儿的中心,深邃而神秘,突然从红圆圈的正圆心蹿出一个红点,孤傲的悬在那团黑暗之上,红点的后面隐约生出一根细长的柱子重新戳回黑暗。从喇叭身体的后面蹦出来几根指头粗的黑铁丝,极不情愿的顺着一颗半死不活的大杨树的树干爬下去,每一个铁丝都自己和自己较劲拧巴着,大杨树就这么背着那个不太协调的大喇叭,大喇叭也像一个寄生的怪物一样蹲在树梢。那头风变成的怪兽撞向喇叭的瞬间,似乎忘了所有的一切软了下来,像一只讨主人欢心而撒娇的狮子狗,狮子狗伏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小广场上一片的碎垃圾。这个小砖窑经常有黄鼠狼出没,也有不少黄鼠狼醚人的事情发生。

“现在马上收工开大会,全体职工到食堂集合,各班组清点人数必须到齐”小广场的大喇叭连续播报了几遍同样的内容。大家神色匆忙的赶紧集中到广播中提到的食堂,一群真理解放军的代表同样步伐匆忙但却无比坚定的迈上食堂前方的讲台,真理解放军代表身着并不统一的军装,有深绿色的也有草黄色的,其中还有两位代表穿着蓝青色的军裤,只有系在腰间的暗红色武装带是一样的,还有每位代表领子上的四边形领章和帽子前面的五角星,都是对革命最忠诚的鲜红色。革命的会场里没有人介绍更无人鼓掌,甚至没有背诵老大哥语录的环节,军代表们面对大家缓缓地扫视了一圈,一排革命领袖的头像高悬在军代表们身后上方的墙上。“现在的阶级斗争形势相当严峻,阶级敌人疯狂反扑很不老实,我们要对阶级敌人刮起十二级台风!我们对阶级敌人还不够凶狠,隐藏在你们中间的敌人依然在捣乱和破坏!必须对他们强制实施无产阶级人民专政!”站在最前面的那位军代表目光冷峻,说完这句话之后,把眼睛缓缓的眯成一条缝,脑门上的红色五角星快速闪过一道白光,时间停滞了,大家都紧盯着军代表那用牙齿咬住的下嘴唇,余光可以瞥见微颤的下巴。倾刻间整个空间灌满了福尔马林液体,军代表后方的领袖们顿时化作几条颜色暗淡的深海怪鱼穿过站在台上人,仿佛他们就是几个挂着五角星的珊瑚,再缓缓转了一个身沉到人与人之间,嗅着每个人的脸。突然一个更加严厉的声音撕破了凝滞的空气“把你们厂的阶级敌人带上来!”另外一位军代表微微转过头看着门口,那口吻既是命令又像是宣判,眼中掺杂着仇恨和蔑视,怪鱼不见了,只有一种可能,它们已经附体在军代表们的身体里,早已候在门外的红卫队押着三个五花大绑的人,像拖麻袋一样把三个人卸到讲台上,在每个人的身上再踹上几脚,红卫队的队员骂骂咧咧揪起这三个人的头发,让他们保持上身直立的跪在台上,下巴对着屋顶那盏中间发白两头紫黑的管儿灯,管儿灯旁边油腻腻的电扇只剩下两片扇叶,犹豫的晃着。这三个人的穿着就是平时的模样,三条油亮亮的“大黑蛇”一边蠕动一边用力勒着这三个阶级敌人,麻绳很粗,浸着油渍,随着这几个人体力不支而扭曲摇晃的身体越捆越紧。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待回过神才认出这三个人:原麒麟党阜新矿党部书记,老大哥党小砖窑党部书记,小砖窑的财务组的组长。“你们厂生产搞不好,运动开展不起来,与这三个阶级敌人有直接的关系,你们厂的阶级敌人不止这三个,还大有人在!我在这里希望他们可以坦白交代,争取从宽处理。如果蠢蠢欲动,这就是你们的下场!”咬嘴唇的那位军代表说完这些固定的台词,带着其余的几个真理解放军和工人代表大会的人握手道别,与来的时候一样,又急匆匆的出了食堂。”

每个人都正确的混乱革命时期之后,人民最终选择了老大哥党,建立了一个新型的国家。老大哥是一种精神更是一种信仰,因为从来没人见过老大哥到底是什么模样,老大哥相信毁灭上帝另立新神是唯一的出路,老大哥还认为除了残疾人,所有长着两只眼睛的人都应该绝对的平等,从吃了几碗饭到拥有几条内裤都应该一样,甚至饭碗的样式和内裤的颜色也要统一。凡是搞特殊化的人就是反革命分子,是人民的罪人!老大哥党在日本人来的时候积极的组织革命队伍进行旷日持久的武装抵抗,不但是为了民族独立也为了民主和自由,老大哥党那种不息的革命进取精神使其逐渐成为了民族自强运动的中流砥柱。这与原来的执政党麒麟党不同,麒麟党第一次党代表大会在一个废弃的动物园里召开,最初的成员大部分都是一些被那个动物园开除的饲养员,因为麒麟集合了所有动物的特征,所以这个党就有了“麒麟党”这么个名号。麒麟党不但目光短浅而且很腐败,他们除了消极抵抗外来的侵略,还与日本人媾和一起剥削人民,是一个非常反动的党,而且麒麟党内还经常发生互相倾轧的事情。当日本人的侵略战争失败后,老大哥党的武装队伍迅速更名为真理解放军,革命的火焰瞬间烧遍全国,彻底的消灭了令人痛恨的旧政权,老大哥党领导的真理解放军把麒麟党的残余势力一脚踢飞,差点被踢飞的还有我的爷爷——一个麒麟党宪兵队的队长,可是就在要被踢飞的时候被我的奶奶拉回东北老家继承祖业,最后继承的只有一个反革命的名分,别无他物。后来麒麟党只能蜗居在一个叫“麒麟岛”的孤岛上,与世隔绝,这也算名至实归,罪有应得。教科书上关于历史除了这些就没有太多的细节了,对我而言,孙木匠回忆起来的故事充满枝藤蔓叶,听起来更加有滋有味儿。

“台上的三个阶级敌人早已经扑倒在地,用头顶着墙角,只有这样他们才更加的轻松,只要没有任何的动作和肢体上的企图,停止所有的脑部活动,所有的疼痛和屈辱也会慢慢停止增加,甚至当他们慢慢适应静止中的一切时,说不定这痛苦会成为他们的朋友。此时此刻,对于这这三个人来说反而成了一种解脱,不用像台下的人,既好奇谁会是下一个阶级敌人又担心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在面对必须面对的灾难前,先遭受打击的人似乎总是比还停留在原状的人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这时候,工代会的人走上讲台,用斜视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已经粘在台上的阶下囚,绕开他们的身体站到空一点的地方,工代会的人既不能对他们有任何的怜悯也不能真的像十二级台风那样,但又要表现出憎恨的神情的同时也要流露出基本的人道同情,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因为这场阶级斗争像一场赌博,谁也不能肯定自己就不是下一个输家或者永远的赢下去,十二级台风也并非真的像台风一样一去不返,它是会回头的,与其说十二级台风还不如说是十二级的龙卷风,毕竟谁也不愿意站在下一个回合风眼里的是自己。唯一万全的办法就是使出吃奶的劲背诵老大哥语录。“老大哥思想万岁,万万岁!”“打倒一切反动走资派!”“谁反对老大哥谁就是自绝于祖国!”“老大哥是舵手,谁反对老大哥就剁谁的手!”人们无不亢奋的嘶吼,任何人都互相向周围的每一个人证明着自己对于革命的忠诚,同时又对身边的任何人充满怀疑,怀疑别人是否也在怀疑着自己,人与人之间靠一种恐怖的力量维系着同样恐怖的平衡,每个人都成了二手政治家,每个人都成了业余间谍,每个人都成了独角戏演员,每个人都成了蹩脚的魔术师。“用鲜血和灵魂填平太平洋,解放美洲大陆!”“黑人也有两只眼睛,支持非洲!“人人都唯恐错过像今天这样廉价的表演机会,工代会的人带领大家声嘶力竭的喊了一通革命口号后宣布散会,那三个”麻袋”被几个红卫队的队员拖到门外抛到了停在广场上的绿色解放牌卡车上,整个过程无声无息。

孙木匠当了一辈子木匠,但却有着木匠不该有的经历,我是孙木匠的唯一的儿子,也是他唯一的听众。

阜新这座城市是我的爷爷出生的地方,也是我的爸爸和我出生的地方。当然,所有的故事都来自我爸爸,我爸爸的爸爸,当然也有我自己的记忆,一种瞬间即逝并且抽离了时间的现实!回忆在有的时候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
        
        
偏见历史博物馆想

我们总是习惯去怀疑历史,认为过去发生的事情无法去忠诚的还原时间。我也觉得记忆总是在撒谎,记忆一直试图把这个世界打扮成你自己愿意看到的样子,然后在这个记忆的宫殿里发生很多有趣的故事,所谓的现实只是一些不同的故事共同的脚本而已,这些故事的不同角度和内容一起构成了你。这样的你不断再一次的与真正的现实冲撞或者偶然的媾和,造就了你不可取代的一生,因为没有重复的记忆也没有重复的世界。我们每一个人好像都来自时间缝隙里的“阴谋”!是时间的共谋,也是“阴谋”的道具。而这“阴谋”也许只能来自一种“偏见”?!“偏见”是一种神奇的情绪化的笃定,无论是站在文化的海市蜃楼上眺望这个世界,还是从渺小个人的视角去窥探现实,我们要么错过了太阳的光芒,要么错过了阳光下的投影,很少有人会理解这个世界其实是一块巨大无垠的光斑,既有黑暗的阴影又充满四溢的光芒,无论时空中的任何一个点都是如此。如果人的意识是一面无限大的镜子,现实在人的意识上的投射其实本来应该是充满层层的纵深与无垠的维度,而非镜子的平面。如果我们集中所有的视觉神经去观察一个物体,那么这个物体便是整个世界,可是世界在余光的视角里往往会肆意的“生长”,时间无尽,空间无尽,密密麻麻。我们总是很在意我们怎么去解读历史,以方便我们用历史来作为鞭笞今天的武器,或者以相反的目的把历史改造成今天的注脚,总之,历史如何看待我们似乎并不重要。我们只在乎自己的偏见是否可以得到共鸣。

在我60岁的那一年,我应该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只会再和这个世界相处不到十年,可能不到五年,可能这是源于某种对于这个世界真实性的失望,或者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去留恋世间的一切,因为总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活明白才离开,那样实在是太无趣了。有两个重叠的圆形,一个是用圆规制作的很圆的圆形,在这个圆形的基础之上,还有一个圆形,一看就是使出最大的力气徒手画出来的,这个圆形虽然看起来也是一个很圆很规范的形状,但与前者比起来,就显得不那么圆了,遗憾充斥着弧度上每一个细小的局部!这每一个细小的遗憾组合而成为我的一生,不要以为这是我的揣测,这是注定的,而且我坚信,其他的每一个生命的个体一定会有不同的遗憾,虽然他们看起来比我的圆形更加的圆而且更标准,这就是命运。其实,各种各样的关于圆形的遗憾就是圆形的真谛,圆形的灵魂就在其中,规范的圆形只不过是我们对于生活对于世界的一种想象,我们总是希望活得更接近于自己的想像,但这怎么可能呢?与其说命运掌控着生命,还不如说每个人选择了对命运不同的定义方式!达不到才是一种真正的完美。

纽约的自然历史博物馆选择了以美利坚式的文化角度去解释这个世界,上帝的意见在这里恐怕还不如一具蚂蚁的骨胳。美国人成为一个全新的种族,世间一切都成了美国文明的注脚。上帝和共济会是论点,整个世界都是论据。但是,似乎任何秘密的背后永远有着另外一个秘密,任何的存在都是一个过程,上帝也可以在需要的时候不重要,肯尼迪总统也可以是一个传奇。就像我臆想我在60岁时的想法一样,但那绝非是一个终点。因为真相背后还有真相,真相背后还有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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