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李鹏 采访/李鹏 责编/李鹏
北京有一个地方叫做罗马湖。罗马湖的由来可不真如它的名字一样浪漫,仅仅因为这个湖在两个村庄之间,而这两个村庄一个叫罗各庄,一个叫马头庄。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人们幻想着在那里似乎真的有一面静默在四面环绕着欧式建筑的湖水。实际上,那里并没有四面欧式建筑,连湖水也是冷冽的。从北京的市区开车前往罗马湖,要远离开城镇,四周是光秃秃的树木和荒芜的平原,在抵达荒凉的终点,就是罗马湖。
罗马湖的四周散落着许多艺术家的工作室,它们像星点一般矗立在荒凉之地。赵洋的此次在香格纳的个展“罗马是个湖”,就源自于他曾经在罗马湖所度过的经历,同时也因其罗马湖这个名字带给人们的想象与现实之间的差距,而创作了这个系列。
一个幻想中的世界,正如耶路撒冷综合症所展现的那样:理想与现实的反差。在赵洋这里,他展现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罗马湖。绘画永远会带着将三维世界翻译进一个二维空间的作用,这是绘画之于赵洋的无尽的迷人之处。在东西方绘画的流变中,叙述性占有了太大的空间,这是绘画无法逃脱的身世,近现代中无论在抽象或观念中走得多远,都无法割断这一种命定的关联。
赵洋对自己的绘画有着独到的见解。游离,对他而言,是一种精神与画布之间的艺术,犹如一种在刀尖上的舞蹈。他试图将自己置于视觉语言构造起的表意系统的外圈,正如他所描述的“呓语者”、“半语者”,是在基于一个具象系统边缘的模糊之境。
在这里,画中人物完全置身于其画中的世界,他与观者形成一种距离。观众只能远远地望去,画框就像是一个窗口,一种景物,观众就像是倚在窗台上,静静地望见那个世界。就好像是一种静态的乌托邦。赵洋创作了一个属于他自己心目中的那个桃花源,在这里,它的代名词是罗马湖。
在他的画作之中似乎有一种魔力,把观者吸引进去的魔力。对他而言,绘画就是一种不断切近自己精神心相的过程,不断地接近它,但永远无法抵达它,但正是这样一种不断的切近,艺术便在此中发生。
在他的罗马湖系列中,人物通常背对着观众,或者正在朝着什么地方远去,或者是完全沉浸于自身之中,他们的世界与观众似乎毫无关系。在这些仅有不多的正面人物中,赵洋对其肖像的处理,也如同是在寻找那个心相的痕迹。正如他所说,画中人物的肖像,实际上都会在他的脑海中游离很久,一张张面孔从他脑海中掠过,或是在他的画笔之下勾出轮廓,但从未知道在这当中,哪一张面孔会真正留在画布上。当一个面孔离开,另一个面孔来到的时候,如果要返回去找,那一定是再也找不到了,只有顺着这些面孔一个个在舞台上走过,等待着下一张是否是他最终所要决定的那一个。
在这样的创作方式中,无论是对人物还是对其画面中的其他元素,都像是一张张不停播放的幻灯片。回到心相这里,当我们寻找自身意识深处的那个相时,它往往不会是真正具象的,它游离于抽象与具象之间,在心相那里,有模糊的边界,模糊的色彩分割,模糊的线条与形体,它展现出一种镜花水月。同时,遵循于心相的创作也将必然是如赵洋画布中的那样,有人说它是抽象,有人说它是具象,还有人说它既抽象又具象。
这当然是一种精神分析式的,在这里,心相就如同是一种梦境。我们无法描述出梦境中的所有细节,我们只能得到一个轮廓,得到一个事件,得到一种感受,或得到一种感觉。在“罗马是个湖”展览上的系列作品中,我们所得到的正是这样的一种体验。艺术家通过一年左右,对心相中的罗马湖进行了探索。
在佛教中,心相指的是感知之心。佛教的六根:眼、耳、鼻、舌、身、意,心相就在第六根“意”,它指念虑之根,并对应六尘中的“法”。如果对六根进行细分,前五根为色根,意根为无色根,意味着其心相超脱在感觉器官的肉体之上,在这里,我们无从像眼睛一样能明确分辨颜色和形状,它们以一种迷雾一般的形式绕回在我们的心相之中。正如赵洋对其绘画的感悟所说,那如同一种雾,走进了,它消失而不见,你转身离去,它却紧随其后。
罗马湖,它在现实与想象之中的某个安栖之地现身。从画面中,我们可以看到那无垠的结冰的湖面,生在吉林,而居住在北京的赵洋,那北方冬季的凌烈,透过现实中的罗马湖,钻进了那个心相中的罗马湖。
一切都围绕着它。赵洋的画笔正是这样的一种绕回,它贯穿了赵洋几乎所有的创作系列,而罗马湖,只是其创作之旅中的一处驿站。通过此次展览的新作,我们便看到了赵洋的艺术之路上,仿佛他在试图洞穿现实世界背后的某个真相。在这里,它如同佛教中所言的“三昧”,也被称作“三摩地“,它指的是一种在修观之中,如同在七识之后的阿赖耶识中,所洞见的那个表象世界背后的真相。正如《西游记》中红孩儿的三昧真火,指的是在表象火(眼见)背后的那个真正的实相(真火)。
而赵洋的艺术,似乎就走在这条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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