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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维:重回午夜 | 周末画报
2021-12-05 14:57

作者: 横竖横 采访: Echo

青年艺术家陈维在摄影棚中搭起人们记忆中的“ 迪斯科舞厅”,他邀来近百人,在迷幻的灯光里,人们开始舞动身体并按艺术家的要求摆出自己“ 忘我和陶醉的姿态”。而在艺术家为其拍摄的照片中,人们的姿态却略显可疑,他们陶醉了吗?在缭绕的烟雾里,乌泱泱的人群透露出失落的情绪。“ 跳舞”这个与荷尔蒙和青春相关的叙事在此被陈维披上了悲剧色彩。

陈维,1980年出生,摄影是这位当代艺术家最常用的表现手段。他学电视摄像出生身,玩过朋克乐队做过实验音乐,跟做影像、装置的朋友们一起尝试了各种创作方式之后,重新回到了摄影。他总是构建一个虚构的场景并拍摄下在这虚空中的瞬间。自2013年起,他开始创作关于舞厅的系列。陈维觉得,忘我是陶醉的最高级别,而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状态?艺术家被此激发起兴趣,于是他从记忆中翻阅自己关于陶醉的经验,那是从90年代的Disco舞厅和轮滑俱乐部到2000年后和乐队在各种酒吧和户外演出中的体悟。个人的记忆总是单薄的,因此,陈维为了获得资料,开始走入形色不一的夜店,并和周围的朋友交谈采访。“‘忘我’就像一个引子,穿过层层覆盖的海报墙,踩过地面的酒水,越过舞池,带我重新回到午夜。”陈维写道。

中国的酒吧文化自90年代初开始萌发,在紧接着的几十年中,夜店文化的社会意义在不同的时代语境下不断变化。“酒吧、夜店、俱乐部等虽然曾是知识分子和艺术家聚集并交流的场所,如今也已不再是激进的空间。”陈维说道。还是初中生的时候,他第一次走进迪斯科舞厅和轮滑厅,“当时我们都是十几岁的孩子,也不会觉得腼腆或羞涩,爱玩,就是想去跳舞,想去出汗。”他回忆道。闪烁的迪斯科球,有些粘腻的地面,混乱的吧台,一切都沉入烟气之中,在陈维和朋友的回忆中,走进迪斯科舞厅的人们,似乎从未对所在的空间有确切的认知,这样似是而非的空间感使他着迷。“当你走进一个处于半地下室或地下室的舞厅,环境中的光和烟雾都想法设法让你感觉不到这是一个有着四面墙环绕的空间。直至天亮,你从舞厅中走出,困意迷蒙地准备回家,才恍然是从这么一个地方出来,充满了不安全感。”他说。于是,在陈维的作品中,我们看到这些被烟雾和激光所包围的魔怔的肢体影射了社会的现状,无论是文化的、经济的或者政治的。没有人知道我们身处何方,也不知道明天会朝着哪个方向继续。


Q=《周末画报》  A=陈维

Q:为什么会对90年代迪斯科/ 夜店文化感兴趣?

A:起初因为要做关于俱乐部、舞厅和夜生活的作品,就必须去了解一下过去,知道它是怎么在中国生根发芽的,以及在各个时期不同的变化。8、90年的时候,迪斯科是有一定知识文化的人才想去接近的,因为它与众不同。它是一种姿态,是一种面对现实,要确立的姿态。慢慢发展到90年代末到2000年,整个俱乐部被不断地细分,不同的人群在这样一个晚上释放自己不同的空间,所以里面非常多的东西,我觉得很有意思,甚至某些在夜店里产生的东西正在改变整个主流文化。


Q:90年代的夜生活,除了舞厅,还有什么?

A:轮滑,滑旱冰。还有很多的,但是从我自身的经验来讲,差不多就是这些。到90年代末,我们开始有了电脑,有了网络,生活慢慢地开始改变。


Q:但你也说过你这个项目并不只限于讨论“90年代以来的青年夜晚生活”。

A:是的。我的作品也不一直都是指90年代,也有很多错综复杂的、信息不明确、年代不明确的东西在里面。介绍这个项目时,这样说会比较容易理解,但我自己不会这么去思考,不过也的确是这样开始的。这里面有很多我的个人经验,因为我自己开始跳舞是在90年代。从我自己的经验开始直到现在,差不多也是整个夜文化发展、变化的过程。 但我要讲的并不是这个跨度里所有的事情,也不单单是在讲这种文化,因为文化是很虚无飘渺的事情。舞厅是一个框架,它就是一个夜晚的世界,讲人和这个世界的关系,包括人和夜晚的关系。它里面有某种悲剧性的东西。从舞厅出来后,招手,回家很困了,你才发现你就是从这么一个地方出来。它跟我们现在的状态也有很大的关系,我常说,我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感觉想未来是一件很头痛的事情。作品它没法教会你去做事情,或者给你所谓的一些答案,它提供了一个平台,我们在这里遇到了,不管你是观众还是艺术的从业者,我们在这个平台上相遇了,说声“Hello”,然后能聊天就聊天,这就是一个作品最大的魅力。


Q:你是如何搭建迪斯科舞厅的场景的?

A:搭建是我比较擅长的工作方法,我在工作室会进行一些制作。搭建舞厅它又有另一个成分在里面,跟我之前搭建很多东西不一样,它需要通过文本转换包括:和跟朋友聊天(中的信息),一些文字的记录。大家讲的舞厅不单单局限在北京跟上海,有人讲的是他大学时候去过的特别妙的地方,现在有的都关掉了,所以照片中会有一些老旧的场景。通过文字的描述,我再把它变为视觉的东西。这个系列当时做了差不多10张,搭建出来之后,你肯定想像得到,是牛头不对马嘴的,但对我来说这个方法是蛮有意思的。


Q:那人物照片是怎么拍摄的?

A:我把人拉到摄影棚里去拍摄,其中有很多群众演员,也有少量的朋友。我跟他们说我要拍摄一种陶醉的状态,而他们摆出来的姿势都是一种挺90年代的姿势。因为他们自己可能不经常去跳,而他们印象中的跳舞、迪斯科应该就是那样的。最开始我想找一些会跳舞的人,后来觉得会跳舞的人反而(感觉)不对。照片里有单人肖像和群像,里面都是光和烟雾,很像人真的在舞厅里的那种状态。你如果仔细看每一个人,并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好像完全不在跳舞,而是在发呆,但可能对他来说发呆就是忘我的状态。我希望他们表演出来,因为“忘我”这个状态本身就是值得怀疑的。我想把表演性夸大。自己跳舞也是一种表演,两个人去跳舞会有一些互动,而这些互动都是表演。舞厅文化诞生到现在,经验告诉我们应该去做哪些动作。其实如果你不做动作,随着音乐摇晃你其实也会嗨的,但你还是会做出一些动作。 我对这种东西很感兴趣:有控制地表演,跟忘我的状态背道而驰,而你又要去表演出这种状态。这件事本身是具有一点点悲剧性的,完全是一个悖论。悲剧性有一种不一样的美,我觉得这件事挺美的。


Q:你的作品也适合用影像来表达,为什么要选择用照片来表达?

A:对,还一直有人说我搭那么多东西,拍那么一张照片就拆掉,是否有点可惜?但我不觉得,因为照片它该要表达的东西框出来就已经足够了。运动影像跟静止影像相差还是非常大的,照片是定格的,它要在画面里把时间消除掉。在照片中,我定格出特定的角度,这个角度所表达出来的信息,传输的信息,跟你接受到的东西是很特定的。但运动影像,它可能是更加立体的,跟整个氛围更有关联性。这系列的作品,我觉得反而是它静止下来的时候,你去审视它,会得到更多的信息,空间反而会更大。当然不是说我只做摄影,我也做装置,录像,视作品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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