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记者 邱月烨
徐震,这个被描述为“中国当代艺术领域的标志性领军人物”、“当下最炙手可热的国际当代艺术家”,又“张扬”了一把。从现在至5月24日,“徐震艺术大展”在上海龙美术馆(西岸馆)三万余平米空间呈现超百件作品,包括绘画、雕塑、装置、录像、摄影和行为等,涵盖了其早期、中期和新近的作品。
徐震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这次展览没有什么太明确的主题,特征就是视觉性非常强,所以不想在展览名字上再做引导,于是直接取名"徐震艺术大展"。展览的广告词— “见证历史创造的时刻”的由来与展览名字同样简单。“我们把希腊和中国的历史符号性的东西重新创作了一下。这些元素本来也很好,所以作品会成为比较经典的代表作。”徐震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公司“没顶”的作品的赞赏与肯定,比如嫁接了东方庄严静穆的佛像与希腊典雅精致雕像的《永生》;《永生-双人头部支撑单手平衡雕塑》拼接了两座运动中的人物姿态的西方雕塑,荒诞而又平衡;《没顶曲项瓶》将中国经典古瓷的脖颈旋转九十度……
空间与作品在展馆中形成了强烈的冲突感,甚至会作用于观者自身:看久了《永生》,不禁会脖颈发酸。除了作品本身,让本次展览在空间上排布出强烈视觉效果的,还有一个策展上的“创新”—徐震展出了所有作品的所有版本,比如5件一模一样的《永生》排成一列;再比如《艺术品套装》,顾名思义,数件不同类型、大小的艺术品被放在礼品盒里,5件一模一样的礼盒平行排开……这种直截了当的、赤裸裸的呈现方式,恰如徐震的说话以及为人,以至于人们有时候怀疑或者害怕,这直白的背后隐藏着某种陷阱与算计。
有艺术家称其为“神经病似的布展”,充斥着看似重复、商业化、工业化生产的艺术品。从震撼的第一反应中醒来,理性的人们开始思考,这到底是艺术还是商品?商品与艺术品的界限似乎被推至边界。
身兼艺术家与当代艺术创作型公司创始人的“没老板”徐震,对这种质疑司空见惯,“因为我很真实,所以我变成了陷阱”。针对此次展览的独特策展方式,徐震解释道:“艺术品作为商品销售的时候,本身有不同数量的版本,全部一起展出的美学背后是有商业逻辑的。我们并不评判这种商业逻辑是好是坏,但艺术跟商业有关艺术就不好了吗?不要因为有商业就以为艺术必然会出问题。”
这样的回答,徐震需要说很多遍。“没顶公司和我,本身就变成了一个艺术现象。”他说。自从2009年没顶公司成立后,关于徐震的话题从来离不开艺术与商业,在大众媒体上,有时候这些争论淹没了事实本身,关于形式的讨论超越了内容—徐震作为国内最年轻的“威尼斯”参展艺术家,他的新作的创作路径、艺术内涵与学术价值,以及没顶公司在商业与艺术上的突破。
在艺术创作与制作模式上,徐震已率先完成了探索,至少,他以及他的没顶公司突破了许多人对艺术的理解。“像本次这种规模的展览,这么大的展厅,很多人可能觉得能把展厅填满就不错了。但我们的展览现场井然有序,这个前提是你要有很大的把控能力,包括人力、钱、制作,还要有一个非常大的心态,才能控制这个巨大的现场。”徐震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这次龙美术馆的展览投入了整个公司五十个人的团队,花了7个月的时间准备。
徐震在职责上是没顶公司的创意总监,没顶几乎所有重点项目的创意都来源于他。“从专业上来说,我在没顶的艺术项目上有一票否决权。艺术有时候真的要极端,所谓的极端,是你不能以利益最大化为艺术的衡量标准。大家对什么叫利益最大化也是有争论的,可能对我来说,利益最大化就是艺术性好,但可能有的人就认为,这个作品卖得贵就要赶快制作赶紧卖。这些观念是有冲突的。当然,并不是说我像梵高一样只为艺术不为商业,但你必须非常清楚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徐震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21世纪》:“没顶”认为自己是第一家艺术家开设的艺术公司,但安迪·沃霍尔、杰夫·昆斯、达明·赫斯特不都是这样做的吗?具体的区别是什么呢?
徐震:他们是工作室我们是公司,就像同居跟结婚,有区别吗?肯定有区别。我记得开幕也有记者问,公司有很多的年轻艺术家帮你干活,他们不能在展览上体现出自己,这样是不是对年轻艺术家的一种压榨?年轻艺术家在没顶公司不是年轻艺术家,是职员。徐震在这个公司也不是艺术家,是老板。你帮一间公司打工,就是要付出的,这很正常,不存在压榨不压榨,能不能出头这个问题。但可能你帮艺术家打工做助手的时候就会面临这个问题,你是艺术家,他也是艺术家。
《21世纪》:现在没顶公司大概一年会做多少个艺术项目?
徐震:艺术项目还是蛮多,我们去年就做了三十多个。艺术项目其实可大可小,像龙美术馆这种规模的一两年做一个就了不得了,做不动,很累的。
《21世纪》:在艺术上,你怎么看待打着你名字的品牌的作品与你的关系?
徐震:如果300年后我们的作品有幸流传下来,谁会关心这个东西谁做的?那个“谁谁谁”也就是一个名字而已。
《21世纪》:你觉得没顶更多的是在商业上的尝试还是艺术观念上的突破?
徐震:很多人认为一开公司就是很商业,其实我真的不分商业跟艺术,分开就会分裂,分裂了你就会用不同的态度去面对。人们看作品的第一反应不是思考商业的还是艺术的,而是这个东西给我一种什么感受,然后再去理性地处理它。而且,你怎么可能把商业切掉,把政权切掉,剩下的是艺术吗?你这不就是把现实切掉了?艺术能把这些东西切掉吗?那艺术还有什么作用呢?其实它就是一个整体,你自己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21世纪》:很多人质疑你,你内心会有委屈或者抱怨吗?
徐震:很中肯地说,我在艺术行业里混了十五六年,加上那么高密度的工作,顶得上别人混30年的资历。我觉得这个行业太传统、太保守、太封闭了,我不可能跟这样的一个行业去赌气。我觉得没顶的前景很好,我们要做的事情会越来越多,我相信我们也有这个能力和意识去拓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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