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1-11 15:07
徐震®个展“3 两可爱，⼀⽄伟⼤”现场
Artist/艺术家
VOL.19 徐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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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经济下的
知觉、感性和欲望
上个月，没顶画廊推出了徐震®个展“3两可爱，⼀⽄伟⼤”，这是徐震®在没顶画廊继2019年“你好”之后的第3次个展，呈现了⼀件⼤型当代艺术作品《基地》及徐震®的全新绘画系列《激情》。展览延续了徐震®对新技术、知识信息过剩和⼈的智性进化这⼀系列命题的关注，以及对创作媒介多元性的不断探索，秉持着在后全球时代语境中对视觉创造的⾼度敏锐和全新拓展。
可以说，新作品也与徐震的一贯风格以及徐震®所做的每一件事一样，总会收获褒贬不一的反应，“爱憎分明”——这点在受众对徐震和其作品的态度上尤为适用，而从他和没顶公司这么多年一直积极做事的状态和结果来看，我们可以相信，他对这些毫不在意。
“我本身不是很喜欢自己成为一个正义的使者，或代表正义，我个人会比较喜欢有争议的评价。所以我不会去仇恨别人，我觉得恨别人很不合算，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情绪寄托在别人身上。时间久了，人们对没顶公司和对我的的妖魔化评价也越来越多，一代一代地累积，”徐震说，“但我自己觉得很OK，因为我真的很反感成为所谓的德高望重的艺术家这样的角色，虽然现在偶尔不得不去扮演一下这样的角色，但好在不喜欢我的人还是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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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震®，基地，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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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震®，基地，2021
作品《基地》是为本次展览全新创作的。观众在现场会进⼊⼀个类手机商店的环境，每一台手机都在播放着使⽤过程中产⽣的各种内容。越来越密集快速的信息提⾼我们的智性，也使个⼈来不及思考。在手机屏幕上，在我们的敲打键盘的手指上，信息经济和技术资本主义占据了越来越多的生命时间。知觉、感性和欲望被我们当成了⼿机⾥的app，装进设备中，不断点开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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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震®，激情(20.40kg)，2021
布面油画，250 × 190 cm
徐震®，激情(16.95kg)，2021
布面油画，250 × 160 cm
而《激情》这⼀系列表面看似抽象表现主义风格的绘画，底本源自一项伟大的发明——手机截屏。所有的画面都是由微信聊天的截屏转译的。艺术家在绘画时保留了“裁切”的结构，有的能看到“头像”，有的则没有，正如我们在截屏时有时候会裁剪掉头像来隐藏对话者的身份。这样两件（组）作品放在一起，让我们再次思考信息，以及今天信息最主要的传播载体——智能手机/智能设备——对我们的影响，这种影响与其说是生活方式层面的，不如说更是智识思维层面的：我们如何处理这些信息、其他人如何处理我们的信息、被大数据截取分析的我们的爱好和情绪如何影响此刻和未来的我们？仅仅是截屏和转发这两个最简单的操作，就足以改变一个信息和它所牵扯到的对象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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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商业这条“险路”
也许很多人对徐震的“爱憎分明”，很大程度上源自他从很早就开始按照商业的方式运作没顶公司。当时的商业或商业化，或许既被人认为是徐震的厉害之处，也成了别人诟病他所做的一切艺术行为的入口。但在整个艺术行业都越来越商业化的今天，徐震和没顶又开始做不一样的尝试。“比较了解我们的，一般都是行业内工作了一段时间的人。倒也不是说这些人一定对我们有好感，而是有了一定的工作经验，会比较能理解我们做的一些事，以及为什么这么做，”徐震说。
一开始决定做公司，因为当时的徐震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了“西方体制”对一个中国艺术家的判断和要求，“可能对我这样的人来说，这让我很不舒服。这种情况下，出路在哪里？”当时又正值金融危机，于是他决定成立一个品牌，做公司，让事情效率更高。当时周围很多朋友都来劝阻他，因为这样让人感觉很商业。“其实他们都知道，你们就是一群搞艺术的，何必要把自己搞得这么商业化，”徐震说，“当时那些人都是真的为你好。今天谁还劝你啊，自己商业化都来不及，其实我们倒并不是这样的。可能我们无意中给别人指了条’歪路’，那就让大家去歪路上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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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震®个展“3 两可爱，⼀⽄伟⼤”现场
今天，大家对“历史”都没那么关心了，别说别人的过去，自己的过去恐怕都来不及回想。高节奏的社会环境和充斥着的信息，让人们只能顾及眼前，明天来不及考虑，昨天早已忘记。在成立没顶公司以前，徐震作为联合发起人创办了上海第一家独立的非营利机构比翼艺术中心。从1999年到2009年，比翼做了10年，当时上海的（当代艺术）画廊寥寥无几，艺术家几乎没有稳定展示的平台。
“当时做比翼也真的是神经病，主要针对的就是我们这一代艺术家，周围的这批人，因为当时没地方做展览，没有人关心，大家几乎都是地下艺术的状态。当时的兴奋点就是，这个东西不被人看好，但是你觉得好，你想帮大家做出来，让别人看到，这也是在帮自己，”徐震说，“其实大家回头看看我们那一代艺术家，当时的状态基本就是到处做展览，而且当时做展览是不太可能让你重复展出一件作品的。不像现在的很多作品，一年展很多展览。我们那个时候必须做新作品，不做新作品会被朋友嘲笑的，嘲笑你这么快没想法了，没钱？没钱自己去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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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盒子之外:
自然+艺术，科技+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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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明没顶美术馆
就在这个周末，没顶位于崇明的没顶美术馆对内部开放。没顶美术馆位于崇明岛的最西边，旁边是西沙湿地、明珠湖，再往西即到达黄浦江入海口。从2019年开始，徐震开始陆续在崇明岛做一些艺术项目，包括前哨湾首个当代艺术群展“降临”。没顶美术馆完全颠覆城市里“白盒子”的展览概念，它会漏雨、漏风、没有白墙，地面坑坑洼洼，还有各种植物直接长进屋里，艺术品也几乎完全裸露在外。
“对我来说，远离城市，远离白盒子，这些都不是核心，最主要的是，很多事情你觉得很单调，不好玩，就没有意义，其实就是艺术家在某种程度下，缺乏一定的意义和丰富性的时候，他就会去寻找。比如像我们这样一直在城市生活的孩子到了中年，就会去向自然、野外中寻找，可能下一步就去虚拟世界寻找”徐震说。
今年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期间，也正值宝马集团支持全球文化交流50周年，宝马在上海艺术周期间推出展览“景观意象”。在此次特别的展览中，徐震®以宝马最新推出的创新BMW iX的“亲生物设计”理念为灵感，对其经典“山”系列作品进行再创作，在西岸穹顶艺术中心构建“自然哲思”单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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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震®，山，2021
“宝马：景观意象”-“自然哲思”单元
西岸穹顶艺术中心，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
在2019年的作品《山》中，他截取西方哲学家头像的下半部分，将其倒置并放大。作品的缺失部分引发了观众对它究竟是何物的无尽想象，倒置的哲学家头像雕塑远看像中国的假山石；然而在仔细观察之下，观众会发现倒置的古希腊雕塑元素。而在2021年的版本中，徐震将其升级为一种新的人与车、与自然的集合景观。在这里，代表现代世界智慧源头的古希腊哲人的身体（毛发）与中国传统语境中的山石形象再次合一，但艺术家将其重新定义为“全球化的知识高度”的实体，即以古希腊为代表的西方文明与以中国为代表的东方文明在相遇、撞击过后融合成的当代人类智力以及科技发展成就的山峰，并在这幅超现实的人、车、自然构成的景观中实现了东西、古今肉体的共享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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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震®，山——索福克勒斯、赫拉克勒斯、苏格拉底、荷马
石膏、树脂，不同尺寸
图片致谢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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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震®，山——索福克勒斯、赫拉克勒斯、苏格拉底、荷马
石膏、树脂，不同尺寸
图片致谢艺术家
自然、生态、有机等概念，包括人文和科技的关系，在这个时代早就有了新的解读和意义，正如创新BMW iX所蕴含的不仅是关于生态与技术的双重关怀，也试图从外观设计和整体效果上打造一种类似于“原石”的最返璞归真的质感。在今天，不论我们进行何种讨论，都无法完全屏蔽科技和信息的存在，什么是今天的“自然”，什么又是今天的“生态”，科技、信息、技术、甚至是虚拟网络和虚拟世界，正在成为这个世界的新有机和新自然，正如《山》这件作品中，看似是自然上的象形，实则更是一种人文和哲学上的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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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们会把生态简单理解为一种和自然有关的环保等等，今天你会发现所有的东西，都是和科技发展同步而造成的一些关系，包括宝马所强调的一些特质，首先建立在科技和人文共同往前探索的基础上，今天到底是科技在带动人文发展，还是人文在带动科技的发展，在一种未知的层面上其实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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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now对话徐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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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now：
面对争议，面对他人对你的爱憎分明，感觉你和没顶似乎找到了一种或一套方法去消化这些东西，甚至把它吸收了，甚至成为了你们生态中的有机部分？
徐震：
我们的重点一定是放在结果上，这个结果就是这个展览很有趣，这个艺术家这次个展的作品水平，至于别人是不是喜欢，我们都不是很在意。我们只考虑这个人的作品好不好，这个人的作品在这批艺术家中是不是好的。
artnow：
常常有争议的正是作品好坏的标准。
徐震：
我们觉得作品很好，但大家反应很一般，这种情况很多。但一般我会和艺术家说，没有任何问题，只要你认为这次的事情是有价值有意义的，如果这次结果不好，没有问题的，艺术家是看长期的，这和做股票一样，谁都希望每天涨，但大盘是跌的，那就跌吧。我们经常会被别人说“过度直男”。我们基本上就是否认不自信，否认纠结，不论是我个人，还是我们周围的艺术家，都是尽量把这些东西放在结果之前，结果出来之后就不要管了。
artnow：
绝对直男在今天的艺术圈可不占太大优势。
徐震：
现在直男是弱势呀。但我也想，直男已经统治了那么几个世纪了，被取代一下也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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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震®个展“3 两可爱，⼀⽄伟⼤”现场
artnow：
《基地》那些作品让我想到现在几乎听不到什么批评，不论是公开场合还是私下，信息传播越来越容易，下一秒就被人截屏发出去了，大家都越来越谨慎。
徐震：
这也是为什么我认为这些（骂我的声音）对我是有好处的，某种程度上可以遏制对我的喜欢。没有人正儿八经来说，这件事傻逼，也不太有人能戳到你的痛点。我认为我还是有比较强的自我修复的能力的，我们那一代艺术家很多都是。
artnow：
所以我现在都不太爱做采访，因为艺术家都很无聊。
徐震：
你看，你作为这样一个职业角度和性质的人，你接触了行业几年，有这样的判断，这个判断会反馈到你自己的工作上，会导致你没有兴趣，没有兴致。我的意思是，我们就是要继续去做想做的事情，继续你的好奇心，哪怕整个行业不配你的存在，但你还是要去整，我能证明这个行业是有意义的，只能做这个。艺术行业本身就没标准的。艺术行业，今天忽然出来一个人，把徐震这些人全灭了，很正常。艺术不就是这样吗，艺术不就是导致别人的工作失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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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震®个展“3 两可爱，⼀⽄伟⼤”现场
artnow：
在崇明做的这这个美术馆，可以被看作是一种乌托邦吗？
徐震：
可以这样理解，因为我的心态挺乌托邦的，自己整一个这个东西玩。以前会以尝试未知为主，但现在，会更多去想这些事情有什么意义。我在城里的时候，我想起这个美术馆是什么心情，是担心，是想着还能加些什么东西，我觉得这种期待和牵挂，对于创作者来说，是好的，说明你还在寻找、拿捏，一些自己感受上的东西。
采访/撰文：祝琳
设计：Rina
图片提供：没顶画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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