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2-05 11:55
随着新一年的到来，《库艺术》一年一度“年度艺术人物”评选再次拉开帷幕。面对“后疫情”下的特殊氛围与时代特征，“2020年度艺术人物”评选不仅关注艺术家在2020年所取得的卓越艺术成就，也同时强调艺术家在空前的人类危机面前所展现出的人格力量、道德水准和精神强度。
因此，“2020年度艺术人物”反而成为《库艺术》有史以来入选人数最多的一次，入选艺术家年龄跨度从新中国的同龄人一直到“90后”。他们的作品风格、人生经历和艺术观念各不相同，神采各异；但这些艺术家——作为时代中的个体——都展现出了一个具有创造力、想象力的人所应该具备的强大能量和改变现实的行动力。
到目前为止，疫情尚未过去，未来向何处去依然存在不确定性。希望你能从《库艺术》“2020年度艺术人物”入选艺术家的身上，汲取到面对挑战的勇气和对自身潜力的信心。即使看似困难重重，但你依然可以并且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和智慧，为自己创造出不一样的明天。
【年度艺术人物推荐辞】
1986 年胡项城离开任教十年的上海戏剧学院开始海外游牧般的艺术生涯。期间，他参与了上海双年展的创立。1999 年胡项城回国将工作重心转向＂社会细胞改良＂一一乡建，同时他以各种艺术和非艺术方式表达了他对历史传统，生态及未知世界等方面强烈的关切。2020 年全球新冠疫情暴发，胡项城并未停止他的工作。同年十月，他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了＂无始无终对话一一胡项城作品展＂，他的作品一如既往地倾注了对人类命运的终极关怀。12 月，他以独特视角作了＂落叶年轮＂行为艺术。12 月 31 日至 2021 年 1 月 1 日凌晨，非常时期的跨年夜，胡项城在众多人士的帮助下采集了全球各大洲人们的声息，并导入用废弃物及循环使用的雕塑组合的超大装置项目＂清晨序＂之中，以此表达艺术家应尽的社会责任。这种在新媒体传播下突破各种界限方式的项目，获得了社会高度肯定。作为不受任何规矩的艺术家，我们很难用已有的艺术标准套用胡项城及他的艺术。我们期待衷年变法的胡项城的创造力给世界带来不一般的惊奇。
库艺术 = 库：2020 年您在中国美术馆举办“无始无终的对话——胡项城作品展”，您在这样的年龄具有这样的创造力和实验性，您是如何保有这样的创造激情的？
胡 项 城 = 胡 ：衰年变法是必须的，一生的感悟浓缩在一个时日无多的短期内，心无旁骛直接做最想的事，会更单纯，真诚。勤奋的头脑与体力不配是常有的事，常常做作品与做展用尽全力，最终做到原地躺下动不了，心想这是最后一次⋯但休息恢复后又会有什么念头冲动干些什么，这就是艺术家的宿命。肉身只有一次，终身实验让精神常新。大自然，前人的智慧积累丰富了人生，难道我们不应该添一片砖瓦，以示感恩吗？
库：疫情期间举办大展，是否给您带来极大的困难？
胡：是的，原计划有三个厅，疫情使许多艺术家做不成展，我将展览压缩到一个厅虽然各时期作品无法较全面呈现，但展示机会均等让自己心安。不管怎样在全球大疫之际困难不值一提，能办展已是极大幸运。
库：在展览现场有一件非常引人注目的装置作品《鱼·生命体·不息》，将原始文明的古老符号、传统仪式与现代的材料、表达方式相互融合，传达出昂扬的生命激情。这件作品是否也可看作是对您的艺术观念与语言的完美诠释？
胡：艺术家总想尽善尽美做作品，但实际上不可能完美。受空间制限，作品间距无法拉开，不过仍感谢美术馆布展给予了我最大的可能。
美术馆用电、用火，都是要十分当心。我遵守了美术馆严格规定，在作品群中置放的是干电纽的电子烛光是绝对安全的。所以闭馆后，虽然没有观众，但电子烛光仍然闪着微弱的光亮，这样作品超出了一般展示的意义，空间也显示神圣性。达到了为全球受难者祈福的心愿。这也为我年底在海边做＂清晨序＂装置作品提供了启发。
库：您在上世纪 80 年代即留学日本并游历世界，出国的经历对您的当代艺术创作带来何种影响？
胡 ：无论国内外，我比较喜欢将当下的事放到极古或者未来可能的时空中比较思考。
在国外既受到异文化刺激，但也无时不刻，关注着故土的一切。我好比是个比蚂蚁还小的虫，在盒子内外不同角度才能更全面了解这个盒子。但总也没法真正了解，时间有限，个体太小，盒子太大…
库：您的艺术语言不分东西方，不分高雅或大众，材料、抽象、形象、表现与涂鸦等表现形式相互融合并存，您是如何形成这样一种复杂的艺术语言表达方式？
胡：石涛讲无法而法，乃为至法。
我曾在上戏学习任教，这学校最初就没有当时各美院的标准规范的设定。九十年代底前，我们进行已有形式尝试。这是进入有法与无法转换期，当然这后面总有观念在起作用。后来我们又在各地闯荡…每地每时都给予你不同刺激，因此我比较特别每一年内都会用不同形式表达内心感受，抽象、具像装置等并不固定。希望进入无法的自由王国。
库：纵观您的作品，虽然各不相同，语言多元，但又能感觉到这背后有一个共同的问题意识在推动。您的创作是否是一个动态的实验过程，每件作品都是其中的一个节点，而非最终结果？
胡 ：是的，世间唯一不变的法则是变。我对于推动变的神秘动力源头探究，充满好奇心，明知不可知却总想知道。因此做作品不仅要达到某个目标，过程往往也是目的之一。
库：您的作品虽然极具观念性与实验性，但并不概念化，也并非是冰冷的观念化的产物，很明显都是有感而发，您近期做的行为艺术＂落叶年轮＂视角很特别，有其在现实和日常中的具体触发点。也有对自然史的切入，您如何看待艺术与这些之间的关系？
胡 ：＂落叶 年轮＂是通过秋叶落土，来年新芽萌发的规律宽慰人心。我从自然、宗教史中了解到，曾经人们从造成树的极窄年轮原因中，追寻了解到古代苏门塔拉曾发生巨大火山暴发，从而引发多年自然灾害，困苦中宗教兴盛，伴随人们走出黑暗。当完全不可抗拒灾难来临，艺术会成为宗教的助手。
库：您的作品具有很强的精神性甚至宗教感，给人以很强的感染力，您是否希望通过艺术带给观者宗教式的体验，让人们在精神与灵魂上有所触动？
胡：博伊斯认为：“艺术要生存下去，也只有向上和神和天使，向下和动物和土地连接为一体时，才可能有出路”。我认同这个说法。
库：很多艺术家都是找到一种风格或语言图示后就不再变化，不断重复。而在您的作品中丝毫看不到这种意图，这种不断创新与自由表达的乐趣，是否正是您不断前行的最大动力？
胡 ：我理解一些艺术家以不变应万变几十年如一日，进行某一风格的持续精进。但对我来说，艺术是心灵走向自由的途径，不确定性，无法预料的结果让我摆脱熟悉与已知。
库：当下的世界复杂而动荡，一方面丰富而多元，另一方面是过度的物质化商业化，人类对大自然的破坏愈演愈烈。您作品中语言的复杂性，多元化符号的拼贴并置，是否正是对当下现实的指涉？
胡 ：我们经历过物质极端匮乏与过度充份的年代。这都令人感到失常。物质富裕并不一定精神同步。空前的生态危机来临前，必须抓紧改变现代社会发展中一些不合适观念，及生活生产方式。各地政治、经济、科技、文化等有否共识与及时行动是解决困境的关键。作为联结各方的＂埸＂一一艺术多少也应起点催化作用。
库：2021 年清晨，您的超大艺术装置《清晨序》出现在了上海金山城市沙滩的海边。这一组大型装置映衬着朝阳，整体上给人一种希望和向上的感觉。您是否正是希望通过这组作品，鼓舞起人们因疫情而变得消沉甚至绝望的心情？
胡 ：疫情下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往往大家关注疫情变化，这很正常。但是长久来，无论染病或未染病的人们全都心灵承受巨大压抑，这已形成次生类的风险，我们多么希望每天清晨能看到山川田园，感受到鸟语花香，人们可正常工作生活，飞翔的翅膀是我们一种希望……
库：《清晨序》艺术装置结合了中国美术馆展示的雕塑，又更多使用了废弃物，这与世界上＂贫穷艺术＂流派有何异同？
胡 ：从杜尚的现成品，到起始于意大利杰马诺·切兰特提出的贫穷艺术的概念，再至达明· 赫斯特的动物标本。现成品，废弃品世界各地都有艺术家以不同方式在呈现，我的经历使我不仅受限于此影响，我在长久的世界各地城乡间的往来中，了解到民间信仰宗教中往往有各种＂物＂作为天地人之间交汇的媒介，在＂清晨序＂中一些废弃物再组，是对生态环境的警示，各种中国传统吉祥图像也导入当代艺术中，这使项目有历史厚度，也隐喻当下的疫情的解决及将耒的防止需要现代医学，社会管理，更需要对大自然，天地保持敬畏之心。
库：在《清晨序》这项目中传统与现代、自然与人造、东方与西方的文化、视觉符号共同构成一个庞大而丰富的人文景观，结合新媒体传播的特定气场，有希望也有反思，有批判也有祈福，这是否也正体现出您作为一个中国艺术家对于“后疫情”时代下人类命运走向的判断与思考？
胡 ：艺术有起源于巫术礼仪之说。我们从许多考古遗址中发现祭祀往往有特定场所。随着工业革命后各学科分类精进，艺术也从综合的知觉感受分为视觉观赏的美术馆，与满足听觉音乐厅…全球疫情蔓延的今天＂清晨序＂在海边这样一个联通世界场所实行是必要的，联网时代的共公艺术不仅仅停留在近边人群的观看，在疫情各自隔离状态下仍可以让大家感受到世界共同的呼吸声，体谅彼此的痛与爱。
人类末来的命运不完全取决于人类，当然我们知天命，还是要尽人事。改变隔行如隔山，放弃各人自扫门前雪的态度，根本上拒绝暴力，从而最大限度地交流合作，也许这样才有人类每天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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