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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悲伤的故事就让他们去哭吧”——反套路的刁德谦

来源: 典藏 作者: 刘静 2018-05-30

第一次见到刁德谦的人,是不会想到他的“外国人”身份的,他的中文说得没有奇奇怪怪的口音,一般的交流也都没问题,只有谈到创作中的复杂理念时,他才会停顿下来,想一下中文该怎么表达,实在想不出来,就只能替换成流利的英文。只有到这个时候,人们才会意识到他其实是一个美国艺术家,只不过刚好是中国人的面孔。

随着这层身份的揭示,许多人便试图在他的作品中寻找关于“身份认同”的痕迹。二十多年前他创作的《不好意思,你的东方情调流露出来了》、《袁将军的苦茶》便成为其中的典型,这两件作品光看名字就能引起人们对背后故事的想象,那些故事都应该有着不愉快的基调。然而,当以这两件作品为例,向艺术家就“身份认同”问题提问时,刁德谦却狡黠的笑了起来:“我自己对身份问题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只是因为这个主题很红,我就拿来做了。”

“可是在之前关于您的采访中有提到,童年时离开大陆的经历给您留下了创伤,您还为此创作过作品疗伤?”提问者仍旧不甘心,想挖出刁德谦心中的伤心往事。

“是人家觉得我很伤。其实也并没有什么sad story,只是找到这个材料可以做,就拿来做了。那些悲伤的故事就让他们去哭吧。”这个耿直的回答把艺术家自己也逗乐了,像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同时也划掉了提问者之前已经脑补好的“知音体”故事。

“所以身份认同并不是什么问题了?”提问者挣扎着抛出这一部分的最后一问。

“当然是问题,因为人家都要问。只是我不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刁德谦用纠结的中文礼貌的回答,看来作为一个在美国成长的华裔艺术家,关于身份问题他经常会被问到,他的身份似乎也成为他的标签之一,尽管他自己非常反感“贴标签”的做法:“(对于标签)我很反感,因为这就像速记,将个体特性变成了一些通用的符号,每一个艺术家都希望自己是独特的,但这个流派那个流派的标签却让他变成一群人中的一个。我发现在国内就是很容易把一个艺术家说成‘噢他是这一派的、他是那一派的’,在这方面,外国人没有这么‘凶的’(贴标签)。”

反感用标签来局限艺术家特性的刁德谦,在创作中也确实将自己的边界打开得很广阔,“至上主义”、“百花齐放”、家具、外祖父家族的历史都成为他所取材的对象,或者说成为他多方面的“先祖”。“我觉得艺术不只是艺术,艺术等于是文化,文化是可以包括(很多面的),从设计到建筑到家具,是比较宽一些的。”艺术家缓缓的说。

本次在香格纳举办的刁德谦个展“远祖的阴影”也印证了他上面的话,他敬仰的艺术家、喜爱的建筑和家具、难以忘怀的家族历史等等,都被“转码”为视觉图像,隐藏于一件件作品中。创作于1999年的《安乐椅#1》和《沙发》取材于艺术家日常生活中的常用家具,“我在创作之前就想到了亨利·马蒂斯曾经说过,‘艺术是一把让人放松的舒适扶椅’,所以选择沙发不全部是‘外界’的事情,还是跟艺术有关。”刁德谦对于“why sofa”的回答又推进一步:“很多人都觉得艺术是很高等很了不起的事情,我就想把一般的、偏一点的、人家觉得没有意思的东西放到艺术里,我不喜欢把艺术创作变成非常神秘的事情。”

展览中有一系列作品以至上主义代表人物埃尔·利西茨基和家具品牌赫尔曼·米勒为主题,这是艺术家2017年的最新创作。来自于前者的代表性曲线和来自于后者的品牌LOGO转化为刁德谦作品中的主角元素,既记录了艺术家的喜好与生活,又唤起存在于艺术史上的记忆。这是刁德谦标志性的手法,在1984年的作品《滑动》中,他就挪用了马列维奇标志性方块,将“最后一个未来主义绘画展览0.10”(1915年举办的马列维奇的展览)的现场重构为的平面作品,在致敬大师的同时又记录了那个对当代艺术影响至深的事件。从那时起,他在抽象艺术中找到了形式与内涵的平衡,即用“转码”的形式,将对他有影响的人、事、物变成抽象的符号,在形式美感之外给人留出探索背后主题的空间。在很多作品中,他做的工作与艺术史工作者类似,只是将后者记录的文字转为了图像。

提及为什么会用这样的手法来进行创作,刁德谦非常坦率的说:“首先,我没有受过艺术教育,我想做特殊的也做不出来,所以只能用最普通的办法来做。另外呢,我做作品也有个‘民主’的想法在里面,就是人人都可以做我做的东西,这个不用特别的天赋,这种表达方式一般的民众都可以获得。”

刁德谦的这种创作理念受到了二十世纪初苏联前卫艺术运动的极大影响:“我在美国是六几年才看到苏联的那些书的,像马列维奇啊、罗申科啊这些大人物都是那时才知道的。这些新的东西我一看到就被吸引了,再加上美国当时是反苏的,所以(刺激)我更喜欢他们了。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艺术不是为有钱人服务的,Morden art began with fighting against the bourgeoisie(当代艺术就是由反布尔乔亚开始的)。苏联的艺术是为人民服务的,艺术家对‘高的’艺术创作和一般的日常工作是没有区分的,像罗申科他也画广告,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点。”

如其所言,刁德谦一直主张艺术面向所有大众,但矛盾的是,刁德谦在作品埋藏的艺术史线索和个人生活、记忆的部分却成为隐形的门槛,观众如果缺乏基础的艺术史知识和对艺术家生平的了解,就会迷失在这些看似简单的抽象图形中。对于这一点刁德谦倒是非常宽容:“我的作品就像建筑有很多层,他可以进到一楼、二楼或三楼,我不管。他可能只看到画的配色还可以,也或者进入更深的一层,当然那样的话我会更高兴。很多时候我还不完全了解自己做的东西,别人的评价可以帮我有更深的了解。我很喜欢别人的批评,从他们的观点中我可以学到很多东西。有时人家骂我,我之后就把它(批评的内容)改成一幅画。”

从2015年北京尤伦斯的回顾展,到2017年参加上海西岸艺术设计博览会,再到今天在北京香格纳的新作展,刁德谦与中国大陆这片故土的联系似乎越来越紧密了,正当提问者想引出“落叶归根”的话题时,他的回答又一次避开了“套路”:“是他们(展览方)来找我的,这些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这是一种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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