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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外界的尘世相似

丁乙与汉斯访谈 采访: 小汉斯 (Hans Ulrich Obrist) 2005

Hans Ulrich Obrist (以下简称HUO):在您80年代晚期的作品中您第一次采用了“十示”符号形象,对这种绘画方法我也是充满了好奇。我想知道“十字”作为一种绘画方法其地位是如何建立的?很明显的,在60年代已经有西方艺术家开始这类尝试,比如丹尼尔•布伦(Daniel Buren) 和尼尔•托罗尼(Niele Toroni) 。

丁乙(以下简称丁):“十示”符号的使用对我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现在的我更关注于整幅绘画作品的组成以及作品整体结构的发展。而在80年代,当时我决定选择“十示”符号则是为了脱离中国传统绘画的意义。

HUO:你这种连续、重复的绘画方式是否是受到了像布伦这样的艺术家的影响,还是你自己独立发展而成的?

丁:事实上,在中国,80年代的时候我们还并不知道像布伦这类的艺术家。

HUO:在一开始我对你绘画的理解是你自己画十字, 在你后来的作品里出现的越来越多是现成的十字,像有些作品我发觉就是画在有苏格兰格子图案的布料上的。

丁:我的第一幅“十示”作品是在我在上海大学美术学院读大学时完成的,当时我学习的专业是中国画。从1997年起我开始在有苏格兰格子图案的布料上进行创作,在这个过程中,我了解到了西方的概念艺术和极少主义艺术。

HUO:也就是说您最初的绘画生涯是从“传统画法”开始,而后又渐渐偏离它的,对吗?

丁:我从未真正、用心地去画传统画,只是那时我所生活的环境要求我这样做的而已。我竭力地避免在我的作品中出现传统的东西,并且希望作品离传统的形式越远越好。我过去很欣赏留法画家赵无极的作品,他是40年代去巴黎生活的中国艺术家,他的绘画结合了抽象艺术和中国宋代绘画的风格。从我开始确定“十示”符号进行创作以后就不在关注他的作品了。

HUO:你的第一幅“十示”作品是在什么?

丁:那是我在1988年创作的一幅以红色、黄色和蓝色为主色调,并交织着黑色十字的作品。

HUO:你最近的作品已经发展到一种脱离在原来的棋盘方格图案布料,或苏格兰格子图案布料上创作的有趣的方式。它是否意味着你正已一种复杂的系统进行创作,一种好像以某种方式在进行发展的系统。

丁:大约在过去的十七年里,整个中国的形势发生了巨大地变化。这些发展和变化在我的作品中可能看上去只是表面上的一些改变,而事实上,它反映的是中国社会中正在发生的深刻的变迁。我的思路和想法来源于我从整个世界中捕捉到的信息。和我同辈的这一代艺术家们常常会受到来自不同方面的影响,我们都经历过很多不同艺术的影响,从中国传统绘画到苏联社会主义的现实主义,以及贯穿于西方思想中伟大历史力量的影响等等。。

HUO:你新作品的绘画方法和以前相比很不一样,但它仍然有“十示”的符号在其中,它是否意味着你正在画某种形式的地图?

丁:这些新作品比以往更强调色彩的明亮度,包括两个不同的方面。其中一个是不规则形状,另一个则是垂直的结构。从远处看不规则的形状似乎显得相当混乱、无序,但是当你走近来看的时候,你会看到它的基本结构,这种结构源自于棋盘方格图案布料,事实上,非常准确。

HUO:新作品中绘画的形式体现了“混乱”理论,如果像您刚才说的那样,您的作品中反映了社会的大发展,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中国目前正处于一个更加混乱、无序的状态呢?

丁:有时我会科学地思考“混乱”理论。大多数情况下,我看东西更多的是一种批判的意识,就像生活在上海这样的城市里,每一样东西都显得鲜亮但又有些刺眼。很多东西确实非常肤浅——灯光,整个城市的外貌……

HUO:草图在你的创作生活里是扮演怎样的角色?你现在还画草图吗?

丁:我现在还会画一些纸上的作品,但创作之前都没有做什么准备工作,而是顺其自然。

HUO:平面设计和你的绘画是怎样的关系? 你是否运用了某种方法把苏格兰格子和方格棋盘图案的布料设计,通过一个绘画过程的转化将它们带入到你的作品中去?你有没有想过将你的实践带入相反的方向,回到布料的装饰中去?举个例子,你会和纺织品制造合作吗?或哪些事情你是会拒绝的?

丁:我主要对纺织品的大量生产以及它们如何适应当代的文化感兴趣,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涉足到纺织品生产的工作中。

HUO:您对建筑怎么看?我想您一定自己设计过房屋。

丁:有时我也会设计和我的绘画作品有关的建筑。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有时建筑与绘画真的有很多的不同。设计建筑有它自己的局限,相反从事艺术却能让我感觉到完全自由。艺术家和建筑学家们思考问题的方式不同,我相信一个艺术家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建筑中去。如果一个艺术家要造一幢楼,他想到的不会是在那里创作艺术,考虑得更多的问题是如何解决建筑和周围环境的关系。

我曾给“贺兰山房”设计过一幢建筑,那地方每年春天都会有许多积雪融化,因而,经常会有大量的雪水留下来,常常会形成洪水。考虑到这些,我把房子的地势加高。最初,房子是建在两个地基之上的,最后由于经济原因,第三个柱子建在了中间。于是我想出了一个想法,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并排放两根柱子

HUO:这是你第一次做建筑类的设计吗?

丁:在这之前我曾给浦东设计过一座桥,大约八米长。它既是雕刻又是建筑,靠近一个教堂和一条小河。我在设计中使用了“十字”的象征符号,其实和教堂没什么关系。对我来说,这项工程非常重要,它使我有机会参与城市建设的实践并提出的许多重要思想和想法。那些具有实用功能的想法都已采纳并实施了,如汽车站、变电站等等。事实上,对于艺术来说,要进入这样的环境真的很困难。

HUO:您在建筑方面的建议主要是强调颜色的重要性。而您从前的作品只有黑色和白色。我对您如何选择颜色很感兴趣,您有一个自己的选择颜色的体系吗?

丁:早期的时候,我的画主要是来自我的内心世界,关于我的自我发展和我的一些想法。但是,从1999年起我已经与周围的环境和自己以外的人有了越来越多的互动。在上海这座城市,街上、广告上的颜色总是在不断的相互竞争。上海不是一座平静的城市,到处都是喧哗,到处都有刺激,我希望我的作品能够反映这个现实。

HUO:关于蒙德里安和他著名的Boogie Woogie作品你是怎么看的?他的作品也大量的反映了都市生活?

丁:最近在我创作的时候时常会想到蒙德里安。

HUO:您有一句话经常被人引用,您说过“我不受外界压力的影响和干扰”。然而在1999年城市闯入了您的创作中,但是并没有根除您的审美体系。这是否意味着外部世界和你的内心世界之间存在着很强烈的彼此的张力?

丁:在我和外部接触的时候我会坚持自己的方法和体系,因为我的作品是反映尘世的外部,但我并没有真正地进入外面的世界,就好像我站在很高的地方俯视下面一样。

HUO:您的绘画手段总是在不停地变换。您早期的创作中使用尺和胶带,但你以后作品的绘画方式越来越自由,尺对你来说已经不再重要。您能谈谈您现在的工作方法吗?

丁:我使用的所有的材料都是有相互关系的。早期我在较平滑的表面进行创作,然后是在比较粗糙的棋盘方格布和苏格兰布上进行创作。也许是80年代中国的发展仍旧相当落后,艺术家们对工业革命十分感兴趣。那时我使用尺子非常精确地作画,希望能够避免在作品中表达个人的想法和情绪。现在,我的个人生活空间和外部世界的对比已经不是那么强烈了,事物对我来说也显得更加的复杂,所以我创作的作品其结构仍旧保持严谨,相反表面却显得更自由了。

HUO:那应该是一个“组织化了的自由”?这让我想起了蒙德里安的作品,他的作品吸引我的主要原因是它那强烈的“乌托邦”色彩。

丁:我并没有考虑太多的未来。我更多是要表达“当下”,因为它是最重要的——中国的当下、上海的当下。

HUO: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关于“慢”的一个问题。我们都知道,目前的上海是一座快速发展的城市,您的作品也正好反映了这样一个事实。但是,上海的发展速度非常快,而您创作作品的过程却很慢,所以,我想知道,您创作一幅作品大约需要多长时间?您在一年中能创作多少个作品?

丁:平均来看我大约要用一个月的时间来画一幅作品,当然我也可以画得更快,只是我喜欢放慢速度。有好多画家在创作的时候身边都会有一组助手,我与他们不同,从头到尾我都喜欢一个人作画,我认为只有这样,才能使我的作品与外界的尘世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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