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两万名中国艺术家构成的金字塔序列中，抽象画家丁乙毫无疑问已身处高端。他说自己每年平均要参加10个左右的重要展览。其实这并不是很高的频率，但不知有多少艺术家在梦想着这些机会。于是在一些人私下的议论中难免出现这样的微辞，认为丁乙在描绘十字形和米字形图案的过程中，十分讨巧地获得了一切———金钱、地位和艺术声誉。似乎他只是拍拍脑袋占据了一个符号，并将其阐发到极致，就轻而易举地成功了。我们相信，曾经存在的这些议论仅仅是偏见。丁乙的作品非常抽象，而艺术家本人对这些作品也极少阐释。沉默地创作，是艺术家应有的态度。丁乙并不是一个穿着名牌服装出入高级社交场合、拼命结识权贵并向国际策展人推销自己的艺术家，大多时候他体现出和自己的声誉不对称的低调。但是，最近他却和著名苏格兰威士忌品牌JohnnieWalker合作，专门为其5月19日即将在上海大舞台举行的“JohnnieWalker--为走向世界举杯演唱会”活动创作了作品。在演唱会的现场，他这件作品还将现场展示。


格子布上画，是艺术姿态

在莫干山路50号丁乙工作室里，丁乙坐在他的巨幅作品前接受采访。记者比较好奇的是，作为一个致力于纯艺术创作的职业艺术家，怎么会和威士忌品牌JohnnieWalker产生了合作？国内艺术家很少有人参与这种商业性合作，这对艺术家会有何种影响呢？

丁乙似乎并不着急撇清自己，他慢悠悠地回顾了自己的创作历程。

1997年以来的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他都是直接在格子图案的成品布面上绘画。在成品格子布上绘画，是一种艺术姿态。工业社会的产品被直接应用成为艺术家的创作材质，丁乙希望赋予这种材料新的含义，并将某种特别的力量引入自己的作品中。理性、冷漠的工业产品，规则、重复的布面图案，和丁乙的十字和米字图案具有某种同义反复的重叠效果。而手工绘制的笔触，则体现了艺术家试图在严整的图形阵列中注入一些自由情怀和温暖感受的努力。那种格子的图案，和苏格兰短裙布面十分相似。这也是他心理上对JohnnieWalker这个苏格兰威士忌品牌产生好感的原因之一。


依然是米字形和格子


丁乙说自己现在的身份不仅仅是一个艺术家，还是上海视觉艺术学院的教授，他打算在学校开设一个新的专业———综合设计。基于此前他在建筑、服装等领域的多次跨界设计都获得了好评，他此次第一次尝试了新媒体艺术。这些积累都将是他教学的案例。

在宽大的工作台上，丁乙展示了自己为这次活动设计的作品草图。依然是米字形，依然是格子。在新媒体视频中，这些几乎已经成为他个人标志的艺术符号是动态平衡的———它们满屏幕地闪烁、变化，如同五光十色的城市正在生长，然后由满屏缓慢退却，形成城市的倒影。最终一切归于沉寂，出现JohnnieWalker著名的那个品牌形象和“KeepWalking”的台词。

在没有看见最终完成的作品之前，通过草图和文字的描述很难有切身的感受。但是依然可以将丁乙对这个作品的阐述当成理解他之前所有作品的一把钥匙。说丁乙的作品令人费解的人不在少数，也许他们只需要一点拨就会豁然开朗。你当然可以认为这个艺术家用近乎冷酷的态度日复一日在极其简单的符号中耕作，其状态十分偏执而辛苦。但是他把艺术最看重的“意义”从最简单的图形中剔除之后，就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视觉逻辑。他在织网，自己也并没能置身网外。他用高度抽象、符号化的艺术语言，捕捉了一些日常景观和他自己对此产生的微妙情绪的流淌。


发掘自己，永远没有终点

数年前记者第一次看见丁乙的作品时，也曾经浑然摸不着头脑。一位画廊的工作人员提醒我，应该退远一些，看作品整体光影色调的变化，就会看见艺术家的匠心。的确，在远距离的观察中，就像隔着雨水打湿的车窗，看见了光怪陆离的城市，或许是夜晚的某个繁华街头。丁乙验证了记者的这种感觉。他说自己从2000年以后开始努力让作品和现实世界联系更加紧密一些。他希望作品更通俗，所以创作了很多描绘上海城市景象的作品。

从极简的形式出发，丁乙创造了极繁复的作品。不了解的人会认为他是一成不变的，但实际上，19年来丁乙的创作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艺术家没有变化、没有突破就没有生命力。每个人都想成为毕加索，而毕加索却想成为达芬奇。丁乙突然说，这就是“KeepWalking”，艺术家一直在发掘自己，永远没有终点。

也许，丁乙希望为此次的合作给出一个完美的解释。其实，他更应该说，“看看皮尔和吉尔，他们的很多作品本身就是奢侈品的广告。”在这样一个时代，商业和艺术互不设防，早已经不用再去强调那些模糊而狭隘的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