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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维访谈

采访: 香格纳 2017

香格纳(S): 能大概描述一下这次展览的主线吗?
陈维(C): 我作品的主线还是关于人对城市的想象,关于延续了近期的“新城”计划,这次展览主要呈现了我最近几年创作的一个片段。

S:“新城”是一个关于什么的计划?
C: 我们在城市中能看到各种对城市的想像,比如“曼哈顿商务酒店”,本身“曼哈顿”这样的词汇就带给人们一种生活在别处的想像,还有各种各样的广告、口号等等。这些案例在我们的生活中有很多,但现实呈现给我们的结果并非如想象,就好像我们在城市的某些角落总有一些原本规划地很好、正在建起的楼,有些在快建好的时候消失了,有些就一直处在建设中,类似这样的景象随处可见。

还有就是,我们会发觉很多废弃或停滞的建筑成为了他人的居所,这就显得非常有戏谑感,就好像《一居室》里面的场景的一样。所以对我来说,我的部分工作就是打开这些景象,但重建这些景象并不是我创作的终点。

S: 你会去室外拍摄这些建筑吗?还是说搭建舞台?
C: 我一直用工作室创作的手法来编辑这些图像,在工作室里置景当然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并不是说在户外无法拍摄或在户外达不到类似的效果,后期的很多手法其实都可以做到。但我个人一直倾向于舞台的方式,舞台是作品打开创作空间的一个基础。当然,刚开始的时候我喜欢将很多东西和场景以非常仿真的形式呈现出来,但后来我的想法和做法都会有一些改变,我希望有一个更加松弛的方法。

S: 所以在你的作品中会有幕布,它反而提示了舞台的存在,模糊了现实与虚构的边界。
C: 我的工作就是处理现实和虚构这两个词,处理它们的关系。我一直认为我们生活在虚构里,这也是我之前做DISCO系列的原因。当一个人在天快亮的时候从舞厅跳完舞回家,他突然发现这个似乎能把他从生活的规则中解放出来的地方、这个有烟雾和激光甚至看不到边界的地方不过是个地下室而已,这里面就透露着某种悲剧性在内。

所以无论是作品还是生活中的虚构,它们最后都指向某种现实。我现在确实很少会用到跟虚构有关的想象力这个词,这主要是因为我现在质疑的方式不一样了,比如说现在要是想讨论一个问题,我首先会去扎实地调研和整理,先去包围这个对象再去讨论它。例如说我要拍天桥,我会首先考虑是什么样的天桥,它可能非常新或非常破败,而我的工作就是要做大量的收集然后再次编辑。包括我们看到的翻新的或没被翻新的公园,都指示了不同的时代,但是这个时代变化其实又是非常具体的,筛选这些信息是我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

S: 在你的作品中能看到过去时间的存在,这种过去感是否是你有意识处理的?
C: 很多人会说我的作品看上去是怀旧的,但在我看来,这种怀旧不是情怀上的怀旧,而更像英文中的“nostalgia”,有怀乡的意思。所以我还是回到了我对城市变化的理解中,对一个变化的空间的理解中,有很多东西在这个过程中遗失或被忽略了,所以这些东西在我的照片中不断闪回。

S: 让我们回到这次展出的作品本身,为什么会挑选许愿池去创作?
C: 做许愿池是因为许愿本身也是一种想像和憧憬的行为。硬币是一种流通的货币,但是人们在许愿的时候,只需要付出很小的代价就能交换一种非常虚幻的愿望。人们明知道这个愿望难以实现,还是愿意往许愿池里投硬币,投入这种真实世界里的交换物,这里同样有某种悲剧性吸引着我。

S: 我注意到在有关许愿池的照片中,有一张是假山上粘着硬币,这是中国的假山吗?
C: 那个假山比较特殊。是当代的人造假山,和太湖石之类的假山石有很大的区别。但是现在假山的制作工艺已经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我们在很多酒店总能看到类似的、粗糙的假山石,石头上面粘着硬币,俨然已经成为一种景观。

S: 谈谈作品中的光吧,不管是摄影还是装置,光都是特别重要的一个要素。
C: 是的,光是摄影的基础,也是我叙述的方式,但这种方式并不是与生俱来的,它和我的生活经验息息相关。只不过对我来说作品里的光其实是在提醒另一种可能性的存在。比如《新楼》这件作品,光映射着雾气,单看照片你会觉得很美。但如果你一直在北京生活就会发觉,这不是雾气而是雾霾。还有就是一些有颜色的栏杆或建筑,它之所以看上去色彩斑斓是因为它对面是一个夜总会,它成为另一种现实的映射。

S: 所以在展览中摄影和装置都被光牵连了起来?他们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C: 摄影是我的主要工作方式,这种影像的方式让同时推进了其他媒介的创作。我对光比较敏感,当光被照相机记录下来的时候和它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非常不同,所以我创作了这个像是广告灯箱一样的装置,在面对这种实际感官的时候装置的语言更成立,只不过影像仍然是它的起始点。

我在创作这批作品前做了不少关于灯箱和广告牌的资料整理,这样的东西在我们的生活里随处可见,而且它们大多数都伴随着故障,但并不是人人都会修理它们。这可能也跟我们生活的观念和节奏有关,修复这些瑕疵显得并不重要。但这些瑕疵对我来说却能产生出额外的美感,就如同抽象画一样,点线面随机闪动于我们的城市里。

许愿池也是一组征兆性的作品,我其实从2012年就开始了创作,后来有所停滞,但是当我重新整理”新城“项目的时候,发现它们彼此之间还是有呼应的。比如说你能在广告牌上看到“Building Your Future”,包括照片中的“Wonderful”,这些语句都印证着某种对美好生活的期许。

S: 还包括《一个世界》那张照片里出现的口号“One World, One Dream”。
C: 是的,这个口号所代表的事件已经过去将近十年了,但我们在城市中还是能隐约看到它的遗迹。我个人不太喜欢这句话,因为这是一句非常具有控制力的、单一的话语,一个人怎么可以只有一个梦,但这也是当时留下的具有强制性的社会期望,当然我觉得也不会实现。

S: 这些语言或文本的东西在你的作品中就像“刺点”一般的存在,似乎有非常强烈的隐喻性质。
C: 其实我个人并不是非常喜欢使用隐喻的方法。但有时候可能我并没有意识到近期我有用过它。某种程度上我更像是用一个隐形的文学化文本去创作。所有东西都在真实环境里存在,我只是在工作室这样的舞台上去重建它们,并反复地排练,用影像的方式去呈现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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