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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晓辉:有一丝在界内都不算出界

来源: 空艺术 作者: 殷雅迪 2018-03-10

60秒展前热身:

刘晓辉个展“两个动作”在香格纳北京开幕,距离他上一次举办个展已有三年时间。此次展出的作品,呈现了刘晓辉作品的阶段性演变。

其作品曾经出现过类似漫画格子,或者分镜头的构图方式,关注了日常生活中,被描绘对象的行动(或者发生)。刘晓辉似乎对于绘画只能呈现一瞬间的世界并感到不满足,他的作品越来越需要连续性的观看,观者能够从作品的变化中获知更多的信息。

直至“镜子”——这一颇具哲学意味的物件,出现在刘晓辉的作品中。此次展出的新作品,依据展览布展的方式,随着观者脚步的行进,人与镜像的关系被逐步推演:从我、镜子、镜中人的独立存在,到镜子内外开始变得模糊,镜中人试图跨出边界、照镜子的人即将步入镜中。

甚至,画面中开始出现多面镜子,通过两面、三面镜子的多次反射,世界被搅碎,画面中事物的轮廓被进一步抽象,我们固有的对于真实虚假、时间空间的认知,都须被重新审视......

“界”的生成

刘晓辉的创作像长跑,“抵达”不是他的目的。一心追寻终点的旅程叫人疲惫,唯有不断调整姿态、气息,反尔跑得更远。这一点,恰与商业规则相悖,不是寻求更迅猛的占领和扩张,仅以身体赤手空拳、单打独斗。

去和谁战斗?四下无人,遍地荒野。
如何与自己为敌?每一次出拳,都精准的落在经肉血骨之上;每一段润滑顺畅的路段,都是在摔落悬崖前的铤而走险。

刘晓辉总会强调创作的过程和身体的感知,与普通的“奔跑”不同的是,他不是借惯性前行,而是通过改换姿势,破除惯性所施的界限,从自己身上翻越过去;创作的惯性于他而言,是具有欺骗性的经验。他需要不时停下来,重新调整到“令人感到不那么舒服”的姿势,就好像,好端端一个慢跑的人,开始翻起跟头、向前滚动,哪怕笨拙莽撞、样子难看。

有些画家习惯在“正式”创作前绘制小稿,反复实验后一气呵成,但刘晓辉不在小稿上订立另一幅作品终极的画面效果,“小稿对我来说不见效,因为中间的改动太大了,这与我关注的绘画重点是相悖的。”这种没有小稿作为行动准则的方法,使得他创作一件作品的时间格外漫长,通常需要一至两年的时间。

“当把带有欺骗性的、经验化的东西排除后,路就越来越窄,作品最终呈现出的面貌,是我今天现有的格局以及对事物的理解,它们在一个区间上下浮动。”

除去变换姿势,刘晓辉还注重“密度”和“体量”,或者说,不断地奔跑,裹挟着草甸和泥土。“在画每一遍的时候,我都争取比上一遍的‘量’更大一些。每画一次都是对形象、尺幅、构图、颜色熟悉的过程,一幅画绘制的次数越多,我带给它的‘量’就越大。所谓一幅画创作的结点,也可视为没有更多的‘量’可以给这幅画了。”

由此,刘晓辉的近作在视觉上似乎更具侵略性,黑色的框条犹如炭块,灰调的色彩像是蹭上了厚重的墙灰,尽管画面中人物的动作来自日常生活,但却在逐步演变之间,成为了逾越“边界”的试探。

越“界”——两个动作

相较于2013年后的“劳作”和背影系列(尽管艺术家并非有意创作这一主题,仅因相似的题材被予以命名)中频频出现女性的背(或侧)影——“她”置身于似乎有所指涉的空间中,艺术家却意不在此;艺术家占用了这一图像,却只是以“她”为媒介。

在香格纳北京的最新个展“两个动作”展出的近作中,刘晓辉取缔了暗示事件和情节的符号:女性特质仅仅保留了隆起的胸脯(而我认为这更多的是出于整体画面的考量),空间布置削减至黄、绿为主调的色块,镜子被概括为黑线组成的框······

放置于香格纳影像资料库一侧墙壁上的三件作品《无题-三个动作》,是这一系列的最初面貌。观者可以清晰看到,画面中穿衣(或者脱衣)人与镜中人的微妙差异,似乎镜子中的“幻像”和“真实地”自我之间,已经模糊了边界,镜子外面的人正试图攀入镜中,而镜中人几乎跌出镜外。

主展厅的前后两部分,分隔出动作的持续推演,从难以分辨的虚实世界,直至画面被暴力地分割,进与出、前与后、真与假、虚与实、运动与静止的辩证关系都在从多层面呼应了“两个动作”。

刘晓辉在自述中写道:“几个人物在几个镜前的各种前后关系,反射与折射关系,是我在具体操作画面时的中前期阶段重点进行逻辑排列的,以致于不能分辨出哪个是实体,哪个是幻象。整个画布、画面,像是与‘我’同质量的物体,与‘我’相互映照,彼此审视。”

关于 “界”的想象

作为一个婴儿的人类,是没有“自我”的概念的。这时候的婴儿在想象中跟世界合为一体,既非主体、亦非客体。看到镜中自己的形象,婴儿由此发现了自身的存在。通过语言的习得,逐渐接受了社会文化结构,从而意识到自我、他人与世界之间的关系。

拉康认为,如果“我”具有本质,镜子是不会使其呈现的,反而会将之遮蔽在镜像中——在左右逆转的镜像中,给一个“我”的虚幻的形象。也就是说,作为镜像,所得到的“我”的自画像,虽然是决定作为主体的“我”的命运的东西,但那只是被伪装了的自我形象。被镜像迷住后,“我”将被这个虚构的自画像欺骗终生。在这里,“我”与自我形象的纠葛就开始了。

我们为什么要成为自己,必须要经历自我疏理的命运,而先认同他者。镜子发现了自己固有的完整性,虽然自身的边界不明确、缺乏完整性,但主体通过在有限的镜面与显示它的像相遇,这样就在自身成熟之前就体验到统一体到感觉。拉康认为,这种带给主体整合为一的的感觉是一种幻想,是自我自恋性的萌芽。而“我”在成为自己本身之际认同的并非自己,而是他者。“我”为了成为真正的自己必须先舍弃自己本身,穿上他者的“衣装”。

“不能以自己本身来度过自己的一生,是人类的悲剧。这在主体构成自己原型的那个原始的地方就注定了。除非主体能面对自身的起源和命运,回到主体应该回归的场所。”

刘晓辉作品里的人、镜子与镜中人的暧昧关系,似乎也在某种程度上回应着镜面理论,求索着人与自我、与周遭世界的辩证关系。他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谈到:许多人似乎认为,人的生命要义在于寻找自我,但这本身就是一个悖论,“人没有自我,人只有可能,我也是一直在寻找一个寻找自我的可能。”人因为受到理想的镜像的迷惑,为镜像所束缚、视野狭窄,会像俄狄浦斯一样,背负者迷失真相的宿命。

我经常觉得我的创作像是在黑夜里航行的船,没有任何方向、坐标,因为在文化的长河里是找不到定位的,但时常会出现一些灯塔,有光吸引你,那就是经验化、程式化,但这会导致不断地重复自己,会出现一些因为熟练而符号化的东西,这就会引起我的警惕。我觉得创作必须是模糊的、黑暗的、没有方向感的,这才是有营养的和真正有意义的。

——刘晓辉

创作者的工作对象与创作者本身(例如画布与刘晓辉),同样也是一种相互映射的镜面关系,尽管材料无法糅合出手、脑、眼、心的形状,却能在经过艺术性转化后,投射到画面之上。对于生活理解的变化,也会自然的改变画面的形态。“一味思考画面本身,往往是刻舟求剑”,刘晓辉说。

如何在漫漫旅途中,与自我为伍、与自我为敌,翻越自我的身躯,摸索着前行,兴许就是精于展览的刘晓辉,近些年月的生活状态。而观者又在其中“看到”了什么,便要依照内心的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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