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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铮 x 蒋鹏奕 对谈回顾

2019-06-23

2019年5月23日下午,香格纳北京十分荣幸地邀请到了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著名评论家顾铮先生和艺术家蒋鹏奕先生,成功举办一场主题为“毁灭的多重视觉演绎”的对谈。

对谈开始,艺术家蒋鹏奕首先对其艺术创作历程进行了回顾,让观众对艺术家的作品有了更全面的认识。而后两位嘉宾围绕蒋鹏奕在香格纳北京正在呈现的个展《预见》展开了一场精彩对谈。《预见》系列是蒋鹏奕的最新创作,艺术家将瓜果蔬菜等有机物体静置于底片之上,回到幽暗之中,没有一丝光线,静待物体的自由变化。在时间的流逝中,形象缓慢幽暗地兀自生长,色彩和构图全然无法被控制。以下是对谈内容的精选:


“毁灭的执行者是时间”

顾铮(以下简称顾):蒋鹏奕的《预见》系列不仅仅是记录蔬菜水果腐败的过程,其实这也是一个时间的过程,无论有没有光,起决定性作用的都是时间。毁灭的执行者是时间,无论最终呈现了什么结果,它们都是败给了时间,时间有一个毁灭性的力量。而这次新作品中给出的力量感非常强大,如果说之前的作品是外在的、物质性的毁灭,那《预见》其实是一种更高的、抽象意义上的“毁灭”。无论是方法论,还是对摄影的思考,其实都是将“毁灭”哲理化、内在化,我觉得这和蒋鹏奕个人内在的精神世界有种契合,他性格很安静,而内心有一种激情,而且是对毁灭达到迷恋程度的一种激情,我能从他的作品中感受到某种东西,这种东西不能简单地用毁灭来形容,那是安静下面的不安,这是我越来越能从他的作品里感受到的。

蒋鹏奕(以下简称蒋):顾老师的这些话让我发现了一个自己都没有考虑到的问题——时间,我刚才一直在回忆自己做“预见”这个过程中,时间算不算一个重要的因素,我觉得是,也不是。底片产生的这个图像的原因肯定和时间有关,但我想更多是和人有关的,比如对人的感情,对人的理解。现在回头想想,肯定人的时间性,其实是肯定生命。


“用不可见的力量激活底片”

顾:如果你觉得可以回到人来说,我觉得可以再扩展一些,就是和“生”有关:生物、生命。这个系列其实也是一系列生物在时间过程中如何走向消亡、毁灭,有时候会认为这是简单的一种负面的、消极的力量。比如说乳酸菌,是不是腐败之后才会对我们的生命有帮助,我认为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预见》的制作过程里面,也就是说通过腐败对感光材料、乳剂进行一种斗争,或者相互间有一种力量上的较量,这种较量又是一种运动,它以蔬菜水果的腐烂、死亡为代价,来换取能够激活乳剂的能量。乳剂本身就是活的东西,一种潜在的生命体,如果没有东西去激活乳剂,以前的银盐拍摄是以光线去激活乳剂,然后在乳剂上生成影像,所以蒋鹏奕是不用光线,而是一种负能量的东西去激活感光材料的生命,再转换成图像出现,这个图像可以理解成是一个新的艺术生命,这个艺术生命和蒋鹏奕作为艺术家的生命是紧密联系的。

蒋:我刚开始做《预见》的时候确实有类似的考虑,比如怎么去表达一个人的生命体?如何用一张底片拍摄人的必死和易变、脆弱和坚定?如果只拍这个人的叠影,会显得太过简单,力量感也不够,如果用这种方法把蔬菜水果腐败的过程,放在展厅里效果也不会好。顾老师说我在用植物来激活底片,表达人的生命状态,对人的理解和赞美,我觉得是有的,我是尝试表现一个人长时间在某种空间里的状态和变化。


“让偶然性来做决定”

顾:我觉得蒋鹏奕这一系列的作品是放手交给偶然性的,他不愿意去控制结果,而是让偶然性来做决定,当然最后选哪几张还是有自己的选择权利,但整个画面效果,总的来说是偶然性在起作用。现代主义艺术和摄影之间的一种密切关系,在于对偶然性的承认和接受。街头抓拍也是一样,有时候我并非想要一张我想要的照片,在拍我想要的作品的同时,意外因素进入以后会使这张照片变得更有意思,而不是破坏了画面。至于你是不是对偶然性从心理上、哲学上有认真的思考,并认为这是我们在艺术创作过程中必须去面对、或者欢迎它的一个重要因素,从对待偶然性的态度来看,这其实也是一个重新认识艺术可能性的过程。

蒋:我在做萤火虫系列《幽暗之爱》(2013)的时候,最早其实是想用相机去拍的,但是长时间曝光后出来的光的痕迹和周围环境太过烂漫,我受不了(笑)。我一度想要放弃,后来就想干脆自己买些萤火虫,来试试看能不能控制它们。其实是可以控制的,但是我不忍心对小动物下手,所以当时焦头烂额,而萤火虫飞得满屋子都是,有些就落在了相纸上面,我突然一下子就解放了,发现以前想方设法的拍摄简直是多此一举。顾老师刚才提到的偶然性和选择,我在做《预见》系列的时候确实有碰到这个问题,大家可以看到这个是水果蔬菜自己在底片上产生的反应,其实我没有做任何的干预,但最后怎么对图片进行选择,这变成了另外一个很矛盾的问题——这个东西本来不是你的,但是现在你又拥有这个权利来选择,这评判的标准又应该是什么。

顾:这个时候确实是一个人毕生的修为在起作用,也不能明确地说这是理性在起作用,也许是直觉和感性在起更大作用。比如我觉得这些形、肌理很舒服,所以选择了,这个选择最终还是需要你自己去做。这些画面不是蒋鹏奕制作出来的,是腐烂的水果,或者像《幽暗之爱》的萤火虫自己留下的痕迹,某种意义上说你是把它们产生的图像进行了“挪用”,现当代艺术里谈到“挪用”,听上去好像充满风险,但无论是什么意义上的挪用,肯定是艺术家的主体性在起作用,不可能有和艺术家本身完全无关的挪用。

从控制到不控制,对偶然性的提取我觉得是他对艺术认识的一个飞跃,某种意义上来说,人力的东西可以体现一个人的才华和对世界的看法、立场,但如果从更大的范围来讲,比如说禅宗的思想,有些事情放弃了以后也许会有更开阔的可能性和空间出现,毕竟人力的范围是有限的,虽然“尽人事”从艺术上来说也许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但有时候偶然性是在更大意义上的一种创作,就像蒋鹏奕后来的阔然开朗,顺势而为会比自己竭尽全力追求的成果更大。我认为这是他艺术观上面很重要的转变,而这种转变在《预见》系列中更为明确,他给出一种可能性,至于结果,他的态度是乐见其成。

相关艺术家:
JIANG PENGYI 蒋鹏奕
相关展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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